為什麼這麼說?因為今年日本的初冠雪(註一)史無前例地遲到了一個月,而我報名冒險精靈的初階雪訓是在十二月初,當時看到富士山一直沒有初冠雪的新聞,以為自己會是史上第一個日本雪訓倒團的苦主,外加雪訓連倒三年的超級衰神(之前是台灣雪訓連倒兩年)。不過還好皇天不負苦心人,在我天天努力不懈的祈禱下,11/7終於迎來了富士山的初冠雪。也因此,富士山雪訓得以順利成行。
這次的雪訓是在河口湖車站集合。在此之前,我規劃了三天的東京和一天的河口湖自由行。從成田機場下機,記得那時是清晨六點半,僅有三度的冷冽寒風使我瑟瑟發抖。接著搭乘京城本線來到我東京之旅的第一站--柴又Shibamata。鐵道之旅總是要倚靠窗邊眺望風景才對味,望向窗外整齊的日本建築、乾淨的河川,也湊巧十二月初是日本的銀杏季,古樸的小屋配上金黃的銀杏葉,實在是美的令人驚艷!
甫出站,乾淨且安靜的街道,巷弄間的老人家互道寒暄,街邊三兩行人的喃喃細語,像極了日劇中的場景。以前看日本電影、日劇或其他人的日本遊記時,只想說建築格局和台灣很像、不覺得日本有哪裡美,直到親訪一次之後,才發現日本是一個可以讓人如此享受的地方! 湛藍乾淨的天空、清新的空氣與整齊劃一的街道設計,直讓旅人覺得身心舒暢。
在逛完葛飾區的大小景點後,搭乘東京鐵路抵達淺草,拜訪知名的淺草寺和淺草商店街。隔日則進入市區,依序拜訪上野、東京大學、銀座、東京車站等地。越接近市中心,人潮也越是擁擠。依稀記得在淺草時,旅館櫃檯的小姐和我分享到日本的神奇之處:「你知道嗎?昨天這裡才剛舉辦完盛大的酉市祭典,今天街道卻仍然可以這麼乾淨。」對此,我苦笑道:「日本人的自律真的很厲害。通常台灣舉辦完廟會,地上可都是一堆鞭炮屑和菸蒂,哈哈!」。
日本人對於道路交通的規劃、整潔乃至於城市內音量的控制,都有其獨到之處,城市內的鄰里也會相互要求彼此維持生活環境,甚至在我居住的旅館,周圍鄰居也會要求旅館的旅客降低晚上聚會的音量。我認為,他們的極度自律,以及來源於外在環境的壓力,也許是造成日本人心理壓力高的主要原因之一。
東京行的第三天,我從新橋搭乘地鐵,經過原宿前往代代木。在繞了東京市區半個環線後,來到了明治神宮這個城市花園。據稱,代表日本現代化的明治天皇受日本人民景仰,天皇生前想要在代代木這個曾經是荒原的地方修建自然庭園,在天皇逝世後,人民和政府主動在此建造明治神宮,並在代代木種植大量樹木,希望「代代都有樹木」。如今,明治神宮已成為東京人的避暑花園,利用衛星俯瞰東京,明治神宮儼然是鋼鐵叢林裡的小小綠洲。
在明治神宮森林步道裡漫步,彷彿忘卻了時間的流逝。隨著大殿神社報時的鐘聲響起,才知道又有一小時過去了。這裡不同於外圍街道的喧囂,寧靜協和氣氛,吸引許多在地人來這裡野餐、瑜珈甚至是冥想。我從原宿繞了神宮半圈,由北參道離開,中途還遇見了這次雪訓的隊友,熱情地和隊友們打招呼後,便繼續我的行程。
傍晚來到新宿,這裡可以說是東京的最精華區了,食衣住行、酒色財氣全集中在這一區。然而,奢靡的新宿,反而不那麼受我喜愛。在擁擠的人潮、夜夜笙歌的酒吧街裡,總覺得少了幾分傳統日本的純樸感。在旅館打包好明天的行李後,便匆匆睡去,為明日清晨往河口湖的列車養好精神。
我的行程來到第四天的河口湖之旅。清晨,頂著東京市區3度的嚴寒,我揹著行囊走到新宿車站,穿越結構如針織般複雜的走廊,走到富士迴遊Fuji Excursion的月台。雖說新宿車站內部是出了名的大型立體迷宮,但好在路線指引都做得十分明確,英文翻譯搭配日文漢字,讓不諳日文的我也能快速找到正確的方向。
富士迴遊直達河口湖的列車是近年新開的班次。以往要從東京搭到河口湖車站,需要從大月車站(Otsuki Eki)轉車,新開的列車班次會先在大月站停靠,接著頭三節車廂和剩下的車廂分頭行動,三節車廂會接著往河口湖方向行駛,所以記得不要上錯車廂喔!在新宿上車的話,頭三節車廂位於9~11月台。
列車一路向西,在離開八王子市後,遠方冠雪的富士山便開始若隱若現,遊客也爭相將手機伸到窗邊拍照。在大月站後,列車轉向南行駛,在通過山谷地,抵達谷口的富士吉田市時,富士山也直接映入大家的眼簾。
抵達河口湖站,揹著大包穿梭在出站的人潮之間。好冷......但好美!萬里無雲的碧藍天空,正有一座火山矗立在一片平原之上——其名為富士山,更是大和民族的精神象徵。享受上山前最後一天的愜意生活,我趕緊去車站對面的單車店租借一台腳踏車,畢竟這裡的單車滿租率實在高得嚇人。只可惜店內只剩沒有電動輔助的三段變速小摺,我將行李寄放在單車店後,硬是騎著這台車直接幹上忍野村(不要輕易學習啊!河口湖外很多上下坡,騎車環湖就夠了)。依稀記得往忍野方向時,愣是看到一條山脈攔在我的前方,而路也直直指著前方,心裡不免想:「騎上這座山......真的假的?」。
沒錯,就是騎上去!雖然今天的騎行辛苦,但總是有不一樣的收穫。沿途經過富士吉田街道上的金鳥居、找到在地的家庭烏龍麵店、上忍野時穿梭在美麗的針葉林公路、遠方能展望積雪的赤石山脈等,這都是無法被複製的美好回憶。也得益於當天晴空萬里的好天氣,富士山總是能在各種地方出現在我的視野中,成為穿梭富士五湖地區(註二)中最美麗的背景。
次日清晨,到河口湖畔觀賞完知名的逆富士後,徒步穿越河口湖大橋。今天的天空的雲層多了點層次,使遠方的富士山更美了。在大橋邊的日式快餐店享用早餐後,回到旅館背上行李,再步行到河口湖車站集合。
來自各路的英雄好漢,在河口湖車站的鳥居集合。這次的隊員共有六人,算得上是小班制教學了!分完公裝後,我們乘坐計程車前往馬返,開啟我們的富士山雪訓。
我們在下午抵達佐藤小屋。這裡的植被明顯稀疏了不少,晚上的風也因沒有植物阻擋,更是如萬馬奔騰般往上山的方向吹,連小屋和廁所都會震動呢!見此,孟佑教練也是講起了富士山的氣候與山域特性。富士山是以風大著稱的獨立山,所有的風都沒有稜線阻擋,直直地往山上灌,這也讓富士山的冰雪狀況是以硬雪和冰面居多。在行進時,如何分辨雪與冰的差異,也是我們基礎步伐最重要的課程之一。
對於從沒有在日本爬過山的我(之前唯一一次海外攀登是在尼泊爾),日本山屋的一切都讓我感到驚豔! 不只房間客廳供應暖氣,連廁所都有暖氣啊!甚至馬桶也是加熱坐墊,不怕冬天熱屁股貼冷馬桶的酥麻刺激感了(這個超級重要)。山屋提供的睡袋和加熱毯對我來說也足夠暖,不用揹睡袋,省重量也省空間。
晚上,最令我期待的就是晚餐了!對於頂級吃貨的我而言,之前在尼泊爾健行簡直就是地獄之旅啊!食物大多乾巴巴又索然無味、調味料(尤其是味精)也下得太重。素聞日本山屋的豪華程度,在小屋主人佐藤先生端出熱騰騰的火鍋和沙拉後,也是高興到不行,甚至飯後還和隊友賭一顆佐藤小屋的布丁,賭局雖然最後的結果是輸了,但是也品嚐到了超美味的布丁!滑嫩清甜的布丁體,搭配上苦甜的焦糖漿,一口接著一口,超級幸福!
今天早上在山屋客廳內,聽教練講解雪地常用的裝備。接著開始到戶外進行步伐訓練,我們遊佐藤山屋走六合目,也是富士山的森林線範圍,在六合目之上就沒有任何植物了。沿路結冰、積雪路段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,教練也開始邊走邊提醒我們步伐的踏法,盡量能不上冰爪走就不上冰爪,不然在沒什麼冰雪的地方使用冰爪走起路來可是很痛苦的!
上六合目之後風開始變大了,原本就已經夠冷的日本冬天,加上風寒效應更是冷上加冷。剛好有一個雪坡很適合練習基本步伐,教練就帶著我們一起「學走路」了。沒錯,說是學走路一點都不為過,雪地的行進技巧和平時走路、登山都大不相同,更不用說是穿上冰爪後的腳感又截然不同,對應不同的環境、不同的坡面或坡度等,都有不同的步伐可以使用。「步伐是一切的基礎!」沒有錯,步伐學不好,還談什麼雪地攀登呢?
晚上也發生了(對我來說)有趣的小插曲。正當我愁還沒在日本吃過日式咖哩,許願晚餐想吃咖哩飯時,用餐時間端上桌的,正好是滿滿一碗的咖哩豬排飯,超級幸福啊!
今天我們一樣在六合目進行訓練。首先複習昨天的基礎步伐,接著就是重頭戲——滑落制動了!據說滑落制動是最常把心愛的雨衣雨褲弄破的雪訓項目,但就算再心痛,也還是要咬牙練下去,因為不會制動,一滑倒可是直接停不下來的,超可怕!
果然滑落制動不輕鬆,除了要克服滑落的恐懼外,更重要的是姿勢要正確,不然有非常大的可能會受傷。在雪坡上滑了足足一個上午,孟佑教練也一再強調滑落制動的「基本式」,不管是往前倒、往後倒、頭朝上還是頭朝下,滑落制動最後都會回到基本的姿勢。
傍晚回到山屋,果然許多人的雨衣雨褲都是災情慘重啊!雨褲破掉是小事,甚至有隊友風雨衣剛買沒多久就被戳破一個大洞,還是補不回來的那種,超級慘啊!
昨夜教練提醒我們,今天晚一個小時出發,原本想說怎麼這麼好康,原來是今天風勢大、七合目以上的天氣也不樂觀,而且富士山也有明顯的降溫,等晚一個小時,風況穩定一些後再進行訓練。
晚上回到山屋,享受佐藤小屋的最後一餐。當看到佐藤先生端來卡式爐和壽喜燒時,所有人都掩飾不住興奮之情,最後一天也要吃得好!
值得一提的是,佐藤先生雖然外表看起來不苟言笑,但內心絕對是位好客的大叔!在山屋的最後一天,佐藤先生邀請我們一起合照,還要將我們的合照貼在山屋的牆上,甚至也邀請我們一品他的燒酒,還記得是森伊藏和愛子,兩款各有特色又有獨特風味的好酒!
依依不捨地離開佐藤小屋。今天溫度好像又更低了,在戶外一刻都不想待,一出小屋吹到強勁的山風,又衝回屋內吹暖氣。
所有隊員集合完畢,朝著原先上山的路出發回程,也先請佐藤先生叫好馬返的計程車。一進入五合目以下的森林,沒有了風吹,體感溫度也上升了不少(雖然還是很冷啊)。孟佑教練告訴我們日本的計程車可是非常守時的,沒有在約定好的時間內出現,等個五分鐘就會走人了。我們隊伍的配速也很完美,設定兩個小時候抵達馬返,剛好一小時五十七分就到了!
回到河口湖車站,隊友們之間相互討論後續的行程,有的要直接搭機返國,有的要繼續玩個幾天,甚至還有去輕井澤滑雪的,超級懂得享受生活!在互道寒暄後,我們各自解散,也期望我們進階雪訓再見!